2010年4月20日 星期二

天南寺話頭禪七心得(下)






話頭七心得(下)

亭/文


出坡篇 

       因為自己習氣深重的緣故,我覺得禪期我最不喜歡卻也讓我收穫最大的是出坡。天南寺有著非常自然的環境,所以廊道與窗臺間經常可見昆蟲飛蛾,每天都會見到許多生死的姿態。在住了幾天後,漸漸可以從他們的行為去分辨是不是接近死亡,我也發現自己可能在不自覺的狀態下造了殺業,無意去做的動作,可能誤判了他們的生死而搔擾了眾生,或者是讓瀕臨死亡的眾生受到更大的苦,於是出坡期間便是一再學習著尊重與慈悲的過程。

       而出坡也必須面對自己的習氣,在掃地拖地時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想偷懶、想輕率、想趕時間把事情做完卻沒發現其實事情根本沒有做完的事實,打掃時也有機會能發現自己的心是不是不在當下,而再把心念抓回來的過程,一次又一次的學習著牧心如牧牛。

       在打掃寮房廊道時,必須很慚愧的承認自己會面臨著要不要把各個寮房門口的鞋子提起來的兩難,一開始認為最偷懶省事的方式,是直接打掃鞋子周圍的地面就好,但自己卻又會覺得這樣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而如果去提大家的鞋子,就必須面對覺得別人的鞋子不乾淨,或者必須碰觸到別人鞋子的汗濕感,唉!我真的是個很愚癡的人,於是,煩惱習氣很重的我,在打掃的前幾天老是面對著要盡多少力的妄念爭霸戰,最後發現盡心盡力才最省力,過程的障礙都是可以克服的,如果自己看得到怎麼做最符合自己所發的心,那就盡力去做,不要發了心但是又瞻前顧後,結果就是什麼都做不好。另外,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乾淨別人髒呢?當我觸摸到自己的汗或自己身體上的汙垢時不覺得自己髒,當我對人的好惡與親疏會影響我產生淨或不淨感時,究竟什麼是髒什麼是乾淨呢?

       而每天從頂樓拿掃除用具下樓時,總會看見有隻巨大的蝴蝶停在四樓樓梯間窗玻璃上,每天上下樓時,都會多看那隻蝴蝶一眼,必須承認自己這種想法很林黛玉,但我每天看著牠時,都會生起不同的妄念,看著牠附在玻璃上,曬著陽光,但玻璃卻是沒有出口的,就不禁想牠也想求解脫嗎?曬著太陽舒服嗎?但吹不到窗外風的牠,覺得透氣嗎?覺得牠在那裡好像是求生死解脫卻只能在暫時的欲樂裡麻木自己的人,這樣就能滿足了嗎?而另一天經過時,想到愣嚴經裡佛與阿難問心的那段,突然想到什麼叫作窗外什麼又叫作窗內呢,或許蝴蝶根本不需要求解脫,牠在窗外或窗內又有什麼差別呢?我從這端看牠,像是困在玻璃前而不得求出,但我若從另一端見牠,牠同樣也在無邊無際的自由裡啊。解七前,再經過樓梯間,牠已經落在窗臺上,死了,只是一個軀體,從來沒有過內與外、解脫與否的必須考量。我的妄念也落下了。

       又有一天出坡拖地時,先是發現了地板上一隻被踩死的大蜘蛛,有兩隻粗大的腳已隨著殺腳(殺他的腳)的下一步而黏在主軀幹附近,簡單來說,牠是一隻剛被踩死沒有很久,某程度的支離破碎而且體液豐富的蜘蛛,我原本想假裝沒這回事,但這是我的工作區域,我不作,那就變成解七後的義工要作,所以我還是努力克服對屍體及昆蟲的障礙,努力清理牠緊緊粘著地板的身軀,一邊清理,一邊可以感覺到牠粘得有多緊,一邊揣想著牠的死與傷有多麼痛苦而感到不忍,這時突然發現自己很像這隻蜘蛛,因為情感與煩惱太豐富,所以被踩被捏之後,就黏在原地不動,即使支離破碎,即使當時的境界已過了,但自己還是像守屍鬼一樣,堅持著自己黏在原地,於是不停地的被踩,直到身軀消滅了原本的模樣,仍堅持那是牠的身體,那是牠的痛苦,如果我是一隻空心的蜘蛛,即使被踩,也不會黏在任何地方,頂多只是支離破碎而已,當風吹來的時候,也能瀟灑的隨風而逝,於是我一邊揣想著師父開示時提醒的空其心與虛其心,一邊反省著自己。

       另一個關於出坡與護生的問題是,經常見到停留在地板上的飛蛾,因為我執還是太大,所以我那少量的慈悲心僅止於用掃除用具與自以為溫柔的方式讓牠遠離路中央,但卻因為我的慈悲心不夠,所以還是讓牠多了臨死前的痛苦,在解七前最後一次出坡時,又遇到相同的問題,我以為自己用掃把擋住來人的腳步讓牠免於被踩是一種慈悲,沒想到那位菩薩馬上輕手輕腳的用紙講牠輕輕護起移至窗臺,我對於自己這種半調子又不夠慈悲的舉動真是非常的慚愧,也非常感謝那位菩薩的身教。

       解七後,謹記著果祺法師最終的叮嚀,要好好寫下自己的心得與體驗,也要培福,所以回天南寺當了兩天義工,在整理寮房的事務以及與人與事的互動中,又有那種一邊出坡一邊面對自己習氣的感覺,深感自己是個欠缺慈悲心與智慧的人,也在看別人的時候,意外的觀照到自己而有了「轉身」的體驗,又放下了一個先前用理悟卻沒有事悟而久久無法放下的障礙。哇!聽法師的話老實去做,果然對了!當兩天義工就換來這麼大一個收穫,真是之前從沒想過的,大家真的要多來當義工,即使不見得讓你心想事成,但當拉長時間空間去看後,會發現往往收穫比原先預期的更豐富、更有價值喔!


結語 

       禪七最棒的是師父開示及法師精闢的提要,許多內容自己雖然在聽的同時「知道」那是很有價值的話語,但卻因為沒有體驗而終究覺得有隔了一層膜的感覺,但幸運的是有一些開示與提要的內容,仍在解七後漸漸發酵,當自己親身體驗並見到轉身的風景時,有種原來如此的輕鬆感覺,雖然覺得明師早就提醒過的話,為什麼自己聽歸聽,卻非得真的遇到了,好不容易冒著快閃到腰的風險與幸運偶爾轉過了身,才發現到那些話語多麼真實不虛,但也很珍惜自己有聽聞的福報,也有善知識與善因緣讓我在適當的時候有親證的機會,過程雖然有些痛苦,但收穫還是很珍貴的,尤其法師們的許多體悟都是在親證的過程中,用他們生命的痛苦與漫長歲月的代價換來的,能夠聽聞佛法,聽聞法師的開示,讓自己在修行的路上依循正確的方法、省力去修行、減少自己親證的成本,我覺得能修學佛法與禪法非常幸福。雖然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從煩惱執著中轉過身,所有我現在的知道也可能漸漸又變成不知道,但沒關係,修行是生生世世的事,我只要老實去做,終究能水到渠成。

       感恩佛法僧,感謝師父、法師、義工、共同修行的同學,以及許多善因緣的促成,但願自己的野人獻曝能為禪修道路上的同學有幫助,祝福大家也祝福自己繼續走下去。

1 則留言:

匿名 提到...

好感動.
希望也有因緣參加此活動

平時應有機會念佛吧
我不要等到有活動才來念